忘年交

從學校畢業後，我被分配到燕子嶺的一家研究所工作。課題組長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工程師，我們很快成了忘年交。

一天，我正在研究室翻譯資料，組長帶進來一個女孩。她大眼睛裏放出聰慧的光芒，飄柔的長髮烏黑發亮。她對我微微一笑， 甜美中帶著羞澀。我看她一眼，覺得似曾相識，想了一想，覺得她像宋祖英。正在我疑惑之時，組長說，女孩是他的侄女，叫冰，來自湘西，是苗族人。我心裏想：原來冰和宋祖英都同是湘西苗族人，難怪她那麼像宋祖英，那麼清純可愛。

組長還告訴我，冰正在讀高二，暑假前報考音樂學院，專業考試過關了，但文化課差了些分子，落榜了。現在來省城邊學唱歌，邊學習文化課，準備來年再考。組長要我幫助她學習語文、數學和英語。組長又對冰說：這就是我給你找的老師喲。冰說：給你添麻煩來了。她喃喃地說著，臉上就有了一層好看的紅暈。天上掉下個冰妹妹，我不亦樂乎。我心裏划算著，一定要盡力幫助她學習。

冰象一個小藝術家，有著高雅的情趣和浪漫的情懷。研究所外有一片翠綠的樹林，她常執意要去林子裏學習。我陪她在石桌上做作業，在樹蔭下背英語。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光，和冰在一起，覺得一切都那麼美好。

學累了，我們便在林中的小路上散步。冰活潑得象燕子， 天真地談著她夢幻般的理想。她說：我要象宋祖英姐姐那樣，去塔里木為石油工人歌唱，去呼倫貝爾大草原為牧民歌唱。 說著，她眼睛裏閃著光，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神情。

我問：你只為他們唱嗎？她說：當然，我先為你唱。你聽著，我現在給你唱《林中的小路》

---林中的小路有多長？

只有我們漫步量。

星月兒好似一面明鏡，

映出了我們羞紅的臉龐。

在這樣美好的夜晚裏，

你的心啊可和我一樣？

願這林中的小路，

默默伸向遠方……

冰的歌聲輕柔婉轉，象山澗的清泉滋潤心田。聽著那清甜的歌聲，我心靈進入夢一般的意境，飄飄然的。細細地品味著歌詞，我不禁臉紅心跳。

第二年暑假，冰回湘西參加高考。初秋的一個黃昏，當我在樹林中的石桌旁茫然地呆想時，一雙纖細的手蒙住了我的眼睛。是冰！她拿出一張錄取通知書告訴我，她被錄取在南方的一所藝術學院。

冰走了，象南歸的秋燕，遠離我而去。此後，在明月當空的夜晚，我就要到林中去，在那熟悉的小路上獨自徘徊。在莫名的失落與悵惘中，風中似有輕柔的歌聲飄來，是《林中的小路》。我知道，那是冰唱給我聽的。